
梦里,幽灵绝望的呼唤
霍家豪宅的存在没有人记得是几十年或是一百多年,在村人的记忆中好象一直就稳稳当当地矗立在霍村的中心位置,高且大,高得发再大的水也安然无恙,大得半截庄子的人都能装下。正如诗圣所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
霍家豪宅的存在没有人记得是几十年或是一百多年,在村人的记忆中好象一直就稳稳当当地矗立在霍村的中心位置,高且大,高得发再大的水也安然无恙,大得半截庄子的人都能装下。正如诗圣所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倘若一定要追究它的历史的话,那必得到阴曹地府去请霍家的太祖辈出来方能说得清。霍村北面野地里阡陌旁,解放前后直到七几年一直有一片大乱冈,一堆小土包突兀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中,周围扔的都是瘟疫霍乱灾荒中病死冻死饿死淹死莫名其妙死掉的冤魂野鬼的尸体,白天黑夜阴森森的,只有一群乌鸦在野树上不分白昼呱呱地哀叫,时有嗅觉灵敏的饿狗耷拉着脑袋在那里转来转去地觅食,那种恶心的场景非语言所能描述。我小的时候,记忆里四五岁的样子,天一擦黑就不敢往北看,因为有一天傍晚,到屋后去玩耍,一扭头看见村北的乱坟冈上横着一个身穿鲜红衣衫的尸体,那是谁家新扔的死小孩子。我当时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家跑,心口呼呼地要跳出心脏,那滋味那感觉,一辈子都不能忘。儿时的眼真尖,一望无际的旷野一眼能望里把路远。
霍家偌大的家业村人都艳羡不已,不料一天有个穷算命的衣衫褴褛却口出狂言,预言霍家几十年后将会横遭大祸苦不堪言。穷算命的活该倒霉,刚走到村北的乱冈旁就被追上来的霍家人打了个半死,趴在乱冈旁动弹不得。翌日天亮,有好心人前去看望却人尸全无。这阴影笼罩霍村几十年,几十年霍家却安然无恙,算命的鬼话在村人的记忆里渐渐淡忘。
霍家的虹姐,彩彩和我三个女孩都在七十年代的同年同月出生,虹姐长得好看极了,鸭蛋脸上嵌着一汪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甜甜的,两颊上浅浅的两个笑靥,天生的福娃。家境宽裕,从小养尊处优,她皮肤白白嫩嫩的,双眼叠皮,漆黑的头发像瀑布似的垂在肩上,个头适中,性情温和,心眼儿又好,真是人见人爱。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懒,头脑单纯,这也是环境造就的。长到十几岁的时候还不知红薯沟是干什么用的,别的孩子忙着在沟里拔草,她却在红薯沟里蹦来蹦去地玩耍无忧无虑。
我们十三岁的那年,虹姐的爷爷就是村里的书记,因为和虹姐的娘吵架被她娘骂了几句,一时想不开就躲到村北乱坟冈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那么威严高大,一村人奉为神灵的老书记就这么突然活灵活现的消失了。全村人都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事隔个把月,虹姐的娘三十五岁那年突然在一天的半夜里和虹姐的爸邻村的书记吵架也想不开也跑到乱坟冈喝了一瓶农药死去了。村里的老人开始想起几十年前那个算命的预言,感觉到了诡异的恐怖,阴影又开始笼罩着全村。
虹姐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说不笑,一天到晚哭着要找她的娘,老往乱坟冈跑,胡言乱语说只要围着乱坟冈绕两圈就能看到她的娘,她的娘坐在里面缝衣裳。村里的孩子开始不敢理她了。只有彩彩和我同情她,一天到晚形影不离哄她笑,可惜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开始相信,人可以一转眼就从天上摔到地上。这变化那么快那么,没有商量的余地。
无忧无虑的童年结束了。
十五岁的那年,我到县城读高中,虹姐和彩彩到县城学刺绣,我们还常常在一起。虹姐不再哭着找她的娘了,因为她知道这辈子再也无望见到她的娘了。她的家境大大不如从前,父亲又娶了晚娘,书记也不干了,晚娘还带来两个异姓的妹妹,妹妹们长得都像童话里的公主那么好看。她的两个亲弟弟和两个异姓的妹妹经常吵架,她再也不愿回她那个人人羡慕的豪宅,吃喝睡觉都和彩彩在一起,彩彩就是这世上她最亲的人,其次就是我,再次就是哑巴兰兰。
哑巴兰兰也跟她们到县城学刺绣。她们仨一天到晚形影不离在一起。而我,只有周末偷空到她们的刺绣厂去玩一会。虹姐的脸上又露出两个浅浅的笑靥,命运的阴影渐渐地淡去。
十七岁的那年暑假,天热得人想把皮都扒掉,地上干得起皮冒烟,知了在树上一个劲儿地干叫,燥热难奈。小男孩都跑到村东头的大汪里去洗澡。他们都喜欢在水里扎猛子翻跟头,大热的天,那个爽呀别提了。悲剧就在那时又发生了。霍家后娘带来的那个绝顶好看的九岁小女孩可可,跟着红姐的弟弟们一起去洗澡,没想到她一头扎到汪眼的旋涡的淤泥里漂不上来了。那时我正躺在院里老榆树下乘凉,全村的男男女女大步小步地往村东头跑,可可的娘腿都软了人疯了一般被架着往汪边跑。汪的一圈都围满了人,成年男人都穿着裤叉往汪里跳,黑湫湫的像一尾尾黑鱼似的浮在水面潜进水里但是就找不到可可。汪眼的水流湍急打着转转,像魔鬼一样可怕。可可的娘大叫一声要往汪眼里跳,几个男人死命地拽住她,她已哭干了嗓子。个把钟头过去了。终于有两个男人从汪眼里拉出满嘴淤泥的可可,她的脸青青的,眼紧闭着没有声息,已经去了。可可的娘顿时昏了过去。
没成年的孩子只能算是童子,童子的尸首是不能进家门的,按贯例只能扔到乱坟冈。但是乱坟冈几年前就被铲平了,况且谁能忍心?这么可爱的天使一般的孩子。连夜找木匠赶做丘子,可可的尸首暂停在豪宅大门前的泥地上。她仰面朝上,嘴里的淤泥已被擦掉,小脸和平时一样只是有点发青,好象还有一丝温度似的,祥和地静静地睡熟了。她娘爬在地上抓着她的衣服围着她爬来爬去地哭得死去活来,再也听不见儿叫她的娘了。四周的人无不掉泪。我望着她那熟睡的小脸,真不相信,这个才到豪宅几年的可爱孩童就这么无欢地去了,她孤寂一人小小的魂灵怎么能走到奈何桥的那端,端起那碗沉重的孟婆汤呢!记得她刚来的时候就非常喜欢跟我玩,每天放学回来从我家门前经过,总爱趁我看书不注意的时候突然从身后用一双小手蒙住我的眼睛让我猜猜她是谁,而我总是把我不用的铅笔头送给她,她总是甜甜地叫我两声姐姐。
唉!如今,这可爱的孩子再也不和我闹着玩了。她的脸突然开始变得青绿,开始变得那样的可怕。我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人死后脸色是怎样变化的。它多年后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抹不掉的记忆的烙印苦苦折磨着我,多年后我还能感觉到一双孩子的小手自我身后突然蒙住我眼睛的感觉。我对孩子的爱便是从那时开始的,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人了。
可可在半夜十二点左右被装进小丘子,埋在村西北角的桑地里。很多人都说采桑的时候听到过可可嘤嘤的哭声无助地在幽深的桑林里回旋不已,然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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