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还是不行么？”
可离，垂下头来。
无论她怎么做，还是被当做异类一样看待。那种目光，那种眼神，充斥着轻蔑、鄙视。
她用力摇摇头，仰首向天，大声呼喊着：“怎么可以这么消极呢！要积极振作才可以！”
对天的呼喊，没有任何回应，她却感觉到心满意足，开心地笑了。

“傻了吧，一个人笑什么。”
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来一个晴朗的人。
青色的校服很合适地紧贴在他的身上，上衣最上面的扣子没有系，领口很随便地散开。左手反手随便拎着淡青色的书包，右手对回过头来的可离随便摆了摆。
“呦！”他微笑着一步走到她身边。
可离，冲他微微一笑：“南左。”

二

可离，从小就被当做异类一样看待。
这不是因为她是左撇子，而是因为她从来不用右手。虽然，她的右手各项机能完好无损。
可离从不告诉任何人自己不用右手的原因。

关于可离的右手，南左从相识以来只说过一句话。
“随你喜欢。”

三

夜，深夜。
月，被云遮掩，不见了灼灼其华的光华。
大地，在黑暗中，安静得恐怖。

“不要！”
可离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左手捂着自己的嘴，不住地喘息呼吸，脸上是惊恐与恐惧的表情，额上冷汗一珠珠地滴落，身上淡绿色的睡衣早已潮湿无比。

夜，更深。
寂静，偶尔有风经过的感觉。

屋内，不均匀地呼吸声，冷汗滴落的声音，和一片黑暗。
黑暗，梦中也是一片黑暗，很深很深的黑暗，还有．．．．．．
可离睁大双眸，挣扎着让双脚接触地板，冰凉的地板，寒意从脚心直上心脏。
“嘭”
身体跌倒的声音。
她没有再站起来，开始呕吐。

死亡，无尽的死亡。

四

南左盯着可离的眼睛，很认真地道：“什么时候你变成熊猫了？”
苍白的脸色，黑色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可离，无力地回答：“看过《功夫熊猫》之后。”

阳光灿烂，天空很蓝。
可离坐在窗边，看天，眼睛却越过天空望向遥远的所在。

天使和魔鬼可以共存么？
可离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直，她都坚信：“终有一天，天使会感化魔鬼的。”
与其说坚信，不如说她是这样希望的。
但是，昨夜。
昨夜，右臂再次疼痛，找不到任何解释的理由。
“我不会认输的。”
她下定了决心。自己对自己发誓。

很久之后，想起自己当时的誓言，她觉得自己那时真是太天真、幼稚了。

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拥有足够生存下去的力量。
这是南左死时，可离收获的真理。

五

黄昏，已是黄昏。
依然是很平常的黄昏，夕阳最后的余晖很美，也很温暖。
水泥铺就的道路开始降去白天的温度，甚至让人感觉寒冷。

可离和南左也很平常地走在小镇的路上。
路上还有行人，三三两两。
不平常的不是其中有人喝醉了；也不是有人对可离吹起了口哨，夹杂着几句酒气的醉话；更不是南左愤怒的挥拳。

那个黄昏，究竟哪里开始不对了呢？
可离不明白。
她只记得自己无力的哭泣，比夕阳的余晖更妖娆的红色布满视野。

人们赶来时，可离抱膝坐在南左的身边，一动不动，已经呆滞了。

南左的丧礼后，可离就失踪了。

后来小镇接来有举行了好几个葬礼。
没有人可以证明可离和那夜的离奇事件有关联。
但，所有人都不再提起她的名字。
仿佛，她从不存在与此。

六

当神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寻求恶魔。
可离成为了恶魔。
于是，她拥有了可以保护的力量，却失去了最想保护的人。
开始，空闲时暇，她会有些许迷茫。
这是为了什么？
向恶魔寻求的力量还有价值吗？

为了生存下去。
后来，她不再去认真思考，只是肆意地用力量去毁灭同样的力量。
讽刺的是，人们开始称她为天使。
单翼天使。
因为，她从不用自己的左手。

七

可离，可离，可以离弃。
如果南左和其他人一样早点离弃自己，就不会死了。
南左，南左，一直在可离的左边保护着她，哪怕代价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