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爆
一声如闷雷般的巨响后,整个村子便沸腾了起来!姚草珠踩着轻快的步子,怀里揣了半簸箕生玉米粒,象开全体动员大会一样,挨个敲响了全村人的大门。对于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姚草珠总有先知先觉的魔力。她喜欢四处招摇
一声如闷雷般的巨响后,整个村子便沸腾了起来!姚草珠踩着轻快的步子,怀里揣了半簸箕生玉米粒,象开全体动员大会一样,挨个敲响了全村人的大门。对于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姚草珠总有先知先觉的魔力。她喜欢四处招摇鼓吹,一场微乎其微的小事——譬如村上来了会算卦的阴阳先生;哪家的猪圈里新增了一窝小猪娃儿;谁家田里的玉米棒子就偷了……诸如此类的事,皆能成为姚草珠奔走于每家每户的理由。且你又无法将她拒之于门外!
“香芬嫂,走,膨(方言。读pēng,跟爆,炒相似)玉米花去!”每当姚草珠走进别家的大门,首先迎上去的便是爽朗的微笑。仿佛这微笑比也所要说的事还要价值千倍,纵然你有多么的不情愿,到了她跟前也不得不淡若了无了。
“唉,这就去。”李香芬不紧不慢地抻了抻袖子,用现解下来的围裙抖落着身上看不见的灰尘;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是黑二豆在膨吧,我听着这爆炸的声音就觉得瘆得慌!”
“是呀,要不怎么会说他膨的玉米花酥脆、甜香呢。要我说啊,”姚草珠拿出了事事关心的精神头儿说,“——他八成是把养媳妇的那股劲儿,用在了膨玉米上了!”说完竟止不住笑出了声,仿佛刚从嘴里吐出了一块金子。
李香芬走进西厢房,找来了簸箕,从粮圈里盛着玉米。姚草珠并没静等着,三步二步又到了另一家。
“我说满山媳妇,别家都去村头膨玉米花咧,你咋不去呢?满山媳妇……满山媳妇在家吗?”姚草珠的脚刚迈进刘满山家的大门槛儿,人已经迫不急待地吆喝了起来。似是这家只有满山媳妇一个人,也只能是她一个人在家。
然而,从屋里出来的却是刘满山的儿子,一个十岁瘦弱的哑巴男孩。因为异常的瘦削,使他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光景。他是在四岁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后,成为哑巴的。虽然老天夺走了他开口说话的权力,却让他拥有了一颗聪明、机智的头脑。在一些问题上,他能突然冒出让大人都惊叹的答案。因此,村里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哑才”。
姚草珠不免有些不自然:“是哑才啊!你妈呢?”
哑才用手比划着,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清的声音,意思是说:爹和妈一大清早就去镇里的集市上了,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姚草珠拍了拍揣着的簸箕,说:“爱吃玉米花吗,哑才?”
哑才点了点头。
姚草珠放下簸箕后,让哑才领她去放玉米的屋。她利索地从玉米袋里盛了些玉米,说:“你爹妈不在家,婶就替他们作主了!膨玉米花的钱,婶先给你垫上。”也不管别人是否真的愿意,姚草珠总爱为别人作主,且官派气实足。
哑才拎着装有玉米粒的编织袋,一蹦一跳地去村头膨玉米了。
来到金大河家的时候,姚草珠被他家院里拴着的大狼狗吓的直退步,差点儿没将簸箕里的玉米倾出来。却依然笑着说:“我说大河家,你这条狗见人凶得跟头老虎似的,杀了它吃肉都顶牙!”
金大河正蹲在院里修自行车,听到姚草珠玩笑般的怨气,哈哈笑了起来。那条大儿狼狗像是听懂了姚草珠的话,比刚才叫的更凶。仿佛是对她所说的话表示强烈的反抗。若不是有铁链束着,恐怕它真的会象一头猛虎扑向姚草珠。
金大河赶忙上前用木棍控制住了大狼狗,又请姚草珠进屋说话。姚草珠望着仍不服输的大狼狗,不禁胆寒心惊,执意不肯进去,说:“你媳妇彩花呢?我来是让她去村头膨玉米花呢。”
“彩花前几天回娘家了。这不,几天来我吃饭都成了问题,只能东一筷子西一碗的凑合着。我正愁着今天修好了自行车,赶紧把她接回来。膨不膨玉米花,谁还顾得上那个,再说小军又不在家!”金大河边说边做着活计儿,脸上夸张的表情全然表露在了动作中。
姚草珠回应着“那是、那是”,心里却有几分不顺溜儿。田彩花为什么会跑回娘家,还不是你金大河拳头硬,爱打媳妇!姚草珠心里想着,嘴上不便这么说,没好趣儿地走出了金大河家。
由不规则石板铺就的小路走过,姚草珠来到了毛石头儿家。说是“家”,其实是由几面裸露的岌岌可危的砖墙拼成的两间“盒子房”,墙上很容易就能看到胀开的裂纹,象是衰老的皮肤上多出的几道伤口。
毛石头儿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身上穿的衣服尽是别人不要送给他或捡来的,又疏于拾掇。瞧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套在他身上,你定会觉得他是时尚、前卫的倡导者,抑或不同于人类的怪异。
姚草珠闯进毛石头儿家,脸上也带着几分笑,却是实实在在的嘲笑;人没开口,先低看了他大半眼。
“哟,毛石头儿,你今天穿得可够‘时髦’的!”
毛石头儿早已习惯了这种语气,也不大在意,权作是真的夸耀自己,乐呵呵、美滋滋地享受了一番。
姚草珠试探着说:“毛石头儿,你去村头膨玉米花不?”
毛石头儿并没忙着回答,而是让姚草珠往他的瓦缸里看。只见有缺口的瓦缸里躺着屈指可数的弱小的玉米粒,仿佛一个个走失已久的孤儿。
姚草珠噗嗤笑了。也难怪,别人种玉米都是精心维护着,毛石头儿在地里随便丢些玉米种后,也不去锄草施肥,长出的玉米秆会比别人家的矮大半截,收获的自然寥寥无几,更何况他又把玉米拿到镇里换烧饼、油条吃,到了这个月份肯定要“见光”。
姚草珠欻至了一些善心,说:“毛石头儿,走吧,跟我去保准让你敞开肚子吃足玉米花。”——若在平素,她可就没这么大方了。
等毛石头儿尾随着姚草珠来到村头,这里已聚积了许多人。有的三五成群围坐着聊天,有的静静站在黑二豆膨玉米场地的前面,像是艺术家在观摩一件艺术品似的,望着黑二豆的“工作”。
一些小孩儿则打打闹闹地追逐在一起。其中就有哑才和黑二豆的女儿囡囡。他们正在上演着一出“王子救公主”的游戏,哑才是“王子”,囡囡是“公主”,其余的几个是“鹰党”。哑才要从“鹰党”手里救出囡囡,之后还要举行“成亲仪式”。
黑二豆膨玉米花用的炒锅,是一种类似于导弹形状的铁器。下面支着小碳灶。一只手摇转铁制的手动鼓风机,使之向小碳灶里吹气;另一只手则不断转动支在小碳灶上的炒锅,使锅内的玉米受热均匀。黑二豆做这套动作十分镇定、投入,完全没有精力不顾周围的一切。
虽然姚草珠是才到,但她却不用向任何人打招呼而直冲进最前面。这是她自己为自己设立的特权,似乎其他人没有敢和她挣这个特权的。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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