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榄镇往事

索榄镇往事

心伏小说2025-04-18 11:56:02
1阳春三月,天气渐渐地开始热起来。索榄镇上的油煎饼子小屋里的主人又开始忙碌。再过一周时间就是清明祭祖之日,镇上的鞭炮铺子早早地摆出各式烟花炮竹。北山的那头陆续有人在参差不齐的坟头上除草添土了,零散的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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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天气渐渐地开始热起来。索榄镇上的油煎饼子小屋里的主人又开始忙碌。再过一周时间就是清明祭祖之日,镇上的鞭炮铺子早早地摆出各式烟花炮竹。北山的那头陆续有人在参差不齐的坟头上除草添土了,零散的炮竹声从北山上传来。山娃听了那凄惨的炮竹声却不敢回家,只有等着放学后的孩子们都回去了,他才趁着傍晚的昏暗悄悄地回到家。
其实,去年元月份的那场事故与他没有一点关系,失去父亲的同学们见到山娃,那一腔悲愤没法落在他叔叔独眼龙身上,只能全部发泄在他的身上。谁叫他是独眼龙的亲侄子。
原来,山娃的叔叔独眼龙在搬运一车造鞭炮的炮纸中,偏不巧。手里的手扶拖拉机起动摇把不偏不齐正落在堆放成品的火药罐子上边,摩擦蹭起火花。当时,独眼龙身边的鞭炮引信药捻子突然燃起,他本能地迅速跑出成品装配间。紧跟着几间瓦房瞬间全部夷为平地。装料房间里的七条人命瞬间就没了。山娃的父亲也是在去年那次爆炸事故中永远地留在南边山坳的五间炮竹作坊里了。独眼龙真的是命大,捡了一条命,可是巨大的爆炸声把他的两只耳朵给震聋了。
弹丸大的镇上出了几条人,这还了得。纸是包不了火的,从镇长到乡书记,一查到底,该处理的处理。毕竟鞭炮生产是这个小镇上的主要经济支柱。等事故风波一过,东头又开了几家鞭炮私人小作坊。对去年的死者家属,每家得到炮厂一笔可观的赔偿金,才总算把事态彻底地平息。
山娃每天早早地背着书包去上学,虽说骗过了他奶奶犀利的目光,上课铃声响时,他却不敢象往日那样高高兴兴地走进自已熟悉的教室,只能躺在后山的草地上,等下午放学的时间一到,就像往常一样回家。
山娃的叔叔独眼龙,真名叫牛大河,因为读初中的时候顽皮,模仿电影里的掷飞刀,结果刀子反弹回来,正扎在一只眼睛上。从此,就瞎了一只眼。小孩们戏称他像电视连续剧《乌龙山剿匪记》里的“独眼龙”。为这绰号,他没少和别人吵嘴,慢慢地他也习惯别人这样叫,天长日久就习以为常了。
牛大河自被刀子扎了眼后,就留在家里没去读书,后来跟镇上的一位外乡人学开手扶拖拉机,平时镇里有人要拉些石头盖房子,牛大河倒也热于助人。渐渐地,手里有些了积蓄,自个儿买了辆二手的手扶拖拉机。干起跑运输的活儿,谁知道会发生爆炸事故,竟把自已的亲哥哥牛大海的命给搭了进去。因为事发时,就他一个人侥幸逃脱,装料间的人全死光了,查下来只能死无对证。牛大河心里最清楚,虽双耳听不见任何声音,只好真聋子装哑吧。
上个月一南方客商同镇上的炮厂签了一份大订单,这下子把镇长乐得屁颠颠的,只要按订单如期交货,这小镇上的财政收入就可以番两番。
牛大河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被镇长下以重任,叫他任炮厂的试炮员。鞭炮厂按客商的要求,研制了一些新花样的烟花炮,每一批成品正式加工前,先做一些样品来试验,同时也要对每批的成品随机抽样检验,看看每只炮竹的爆炸数。牛大河不是耳朵听不见声音吗?这活落在他身上是最合适不过了。从来没有为公家做事的牛大河,能被镇长委以重任,他兴奋不已。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趾高气扬,见到以前不怎么搭理他的那些人,目光高傲地扫过去,做出一副叫人看出,他已是为公家办事的人了。
山娃亲眼在南面山坳的破屋子外面见过叔叔试炮,那时屋里放着成堆的比自已大母指还粗的鲜红色炮竹,还有散落在地上的花花绿绿的烟火炮竹。只见叔叔手里捏着一只炮竹,点燃一支烟,用力吸了几口。没等他看清,电火一闪,“轰”的一声,响声传遍整个山谷,震荡好久。山娃怕听见这炮声,这炮声让他想起死去的父亲。可他的叔叔不怕,因为他什么也听不见。
晚上回家,山娃在自已的奶奶家杂货店货架上见到了叔叔从炮厂拿回的哑炮。红串串地挂在木架子边。像地里的红辣椒,他不敢从那货架边过,生怕会爆炸。每当吃晚饭时,他的叔叔都独自一个人蹲在一张木椅子上,扒着饭。独眼龙才不管自已的亲侄子呢。反正自已吃饱喝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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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龙不管山娃怎样看他,尽管有时山娃带着痛恨。他听不见,起码眼睛还是看得见的。如果当初自已的叔叔不是去炮厂搬造炮竹的原料,父亲不会死,学校里的同学也不会对他推来搡去,事故中死者的几个孩子也在镇上这所小学读书。为此,他不也不至于连学校也不敢去了。可是,清明之后,独眼龙照旧去当他的试炮员,手里的手拖拉机“吐吐”没停过,好像死去的那人不是自已的亲哥哥。
独眼龙当试炮员久了,心变得麻木了。因为他听不见任何声响,每天只能看见电火花在空中和地上一闪,无数的红色纸碎片从空中飘落在地上,像美丽的花瓣,又像在空中飞舞的彩色蝴蝶。
时不时有些偷偷溜出校门的学生,远远地蹲在地上,看着独眼龙试炮。响声一过,发出一阵怪叫,独眼龙听不见,看见孩子们欢呼悦雀的神态,偶尔也会向孩子们甩出几只炮竹,他喜欢看孩子们争相夺炮竹的样子。孩子们从地上捡起炮竹,各自个儿拿到小河边去玩,往水里摔去。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大的声响,水面上立刻掀起白色的水浪。胆大的孩子跳进水里,摸索漂在水面上被刚才炮竹炸晕翻了白肚皮的鱼儿。
为了这事,学校的老师没少找过独眼龙,一些顽皮的孩子们心早就留在独眼龙的试炮屋了。而独眼龙满不在乎的,不管老师们怎样苦口婆心地对他说,他是两耳听不见窗外事,别人拿他没法子,只当对牛弹琴吧。
山娃胆子小,也许是猛然间失去父爱的原故或是天生就这样,他再也不敢去学校,可家里的奶奶盯得很紧,他从锅里抓了几个熟地瓜,算是早饭。他稍稍磨蹭了一会儿,回头看一下了奶奶。他不敢停留太久。要不然奶奶又要催他快去学校了,不能误了去学校读书,家里为了这个小孙子,一年花了多少学费呢。
他每天背着书包在奶奶的目光中出门,一人走到后山的草地上,等待学校的下课铃声。时不时有人赶着耕牛从草地边经过,为了不让人发现,山娃干脆躲藏后山的那片乱坟岗处,这里埋下的死人多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是过早死去世的年轻人,大凡老死的都埋在北上的那块风水宝地上。
山娃第一次来这里时,非常害怕。特别是立春后的雨天,坟头上长出一些新绿的灌木丛。春虫从地里钻出,“唏唏”的一溜烟跑了,颤动的灌木枝叶把山娃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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