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死一念间
报刊、电视上不时报导有一类新闻:某人、某某人自杀了,或坠江、或跳崖、或吞噬毒药、或悬梁自缢。如此视生命如草芥的人,想必一定是极为绝望、极为厌世了。似乎前景一片黑暗,无路可行,方作出此绝然的手段扼杀了自
报刊、电视上不时报导有一类新闻:某人、某某人自杀了,或坠江、或跳崖、或吞噬毒药、或悬梁自缢。如此视生命如草芥的人,想必一定是极为绝望、极为厌世了。似乎前景一片黑暗,无路可行,方作出此绝然的手段扼杀了自己与这世界联系的纽带—生命。对自杀的人,我从来就不敢轻言他(她)的傻、或他(她)的不坚强。弃世的人自有其锥入心灵的痛苦:或患疑难不治之症,身受无望之折磨;或蒙受不白冤屈,有口难辩之清白;或与亲人阴阳相隔,忍受不了想思之悲哀;或为生存无穷尽的烦恼,渴望摆脱人世间的勒绊。
说来话长。我也曾有过轻生的念头。每一次都自我感觉走到人世的尽头,又每一次都失败于付诸实施的过程中。现在讲起,倒有几分说笑的成份。不过当时的我,还是认了真的,心也曾有过那般锥心的痛楚。
第一次记得在七岁时,嫉妒父母待妹妹的宠爱。曾胡乱地设想过:倘若自己有一天殁了,父母将会多么地懊悔,他们待我的漠视。在我脑海里时常涌出一幅画面:我,静静地躺在湖面上、或木榻上,无声无息地承受着家人撕心裂肺的嚎啕、及如涛如潮的泪水。
十岁时还有过一次。因为家遭变故,家产被没收,父亲锒铛入狱;自己在学校又受株连,遭遇不公对待。不堪忍受屈辱的我动了轻生的念头。那天午时,我一人逃学去了江边,不断地流泪,不断地在心里将自己推向绝望、推向深渊,设想着沉没在水里景象,以及父母的悲伤。忘掉了后来是什么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傍晚时,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拣了一书包的鹅卵石回家。夜里就寝前,还不忘掏出来向妹妹炫耀,摇头晃脑地得意于她的艳羡之中。
以后的岁月里也曾在脑海里不时闪现过弃世的臆想:十三岁是因为患重病,心疼母亲当尽卖绝家中稍值钱的东西,为我支付昂贵的医药费用,雪上加霜地将全家生活推入一贫如洗的境地。十五岁时去了农村,因为想家、想母亲,于是就有了魂归故里的梦萦。而实现这一在当时无异难于登天的愿望,除了摆脱肉体的桎梏,还有其它的良策么?
青春期间,为一场青涩的爱情,觅死觅活地痛苦过。以为朝不保夕了,以为生命在这憾天恸地的爱情前不足一惜了。这段可诩少年维特之烦恼的烦恼终成过眼烟云,如今忆起,心犹如明镜般湖面,一丝儿涟猗不起。
真正熄了胡思乱想的念头,已是人到中年成熟后。懂得人生短暂,生命有限;懂得人活着不仅是为自己,还需在心里装着他人;懂得感恩父母、疼爱兄弟姊妹;懂得爱谓付出,恨应收回时,对自身当多了珍惜。行路无论几许坎坷,生存不问如是艰辛,奋发图强,努力前行,从不言轻生,不言放弃。年少时几度弃世的念头,当归纳于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去了。那有几分浪漫、几分游戏、几分庸人自扰的举止,当得真么?
很是痛惜那些走上不归路的人,生死大都悬于一念之间。倘若度过了那一瞬间的绝望,回首往事,是否亦会得出有几分浪漫、几分游戏、几分庸人自扰的结论?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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