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来

老九

20郎当岁的时候总有那么多的夜晚无法入睡，十几个光棍聚在一起就着腌萝卜，喝着高度数的二锅头津津乐道着，喝着喝着眼珠子就发了绿光，模糊的视线里混沌的脑海里同时闪现了那美丽姑娘的俏影，狼一样的小伙子们就用语言和混沌的意识一层一层剥掉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姑娘的衣服，吹嘘一番那姑娘的肌肤就像露水地里刚拔出的白萝卜一样白。直到酒瓶子见了底子，腌萝卜再也榨不出一丁点的汁子来，狼汉子们才觉得夜深了，东倒西歪各自找着自己的门路而去……。

又一个夜归来的时候，狼汉子们仍然聚在一起，还是一样吹嘘：前一夜我去了那里，她早就等候我。等有了消息那姑娘嫁了，却不是这帮狼汉子里面的其中任何一个，就说了那男人已经戴上了绿帽子等之类淫邪的恶语，但是绝对没有伤害到谁，只是过过嘴淫于是那酒酣的时候眼珠子绿光一发，脑子里又一个俏影出现了……。

天色总要发白，夜色依然归来。一晃就20多年过去了。

现今有了电脑，这是科技发达的见证。科技发达了，人性也发达了。

酒却依然不能少，男人女人都喝酒，酒桌上多了菜也多了女人，腌萝卜二锅头的时代渐渐远去，酒桌上的饭菜丰盛的倒了胃口，宁可糟蹋了一桌好菜，唯有不能浪费酒，总是把剩下的那点酒都喝掉，理由是夜深了喝完就散，可是很一阵子才能散去。

谁知道20年前就烙下了失眠症，夜晚睡不着，白天困乏，打个盹也就弥补了睡眠的不足，夜归来的时候总又哀愁，仍然少些时候聚在一起喝酒打发夜归来的时候里那份凄楚，喝酣了醉了还必须得回家，不回家就得做鳏夫，做不了鳏夫的自然有老婆孩子等候在家里，不回家说什么理由也解释不了今天的过程，回了家婆姨闲着男人的酒气自顾睡去，那失眠就更稠密了一些，于是就看《聊斋》，看《西游记》，看鬼片……有时候自己把自己吓着了，也乐着了，吓着是看着鬼片的时候忽然风刮了窗帘煽动的如鬼进来一样蹭在肌肤上电触一般；乐着是那风进来变作一个美女，很美很美的那种，生活中没有见过那样美的美女，于是人鬼就媾和在了一起……。我想蒲松龄就这样在夜归来的时候写出了《聊斋》；吴承恩在夜归来的时候写出了《西游记》，我也想吴承恩和蒲松龄的眼珠子都是发绿光的。

这样就不怕了，人都说是鬼可怕，其实鬼蛮可爱，是风化成了鬼，鬼又化成了美女，我要是风化成的鬼，我就变成美男钻进她的被窝里，看那白萝卜般的肌肤……。

于是我竟能坐在电脑前循环播放着《白狐》朦胧睡去，那风化成鬼狐狸，鬼狐狸又变化成美女陪我在夜里听着《白狐》等待着天色发白：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我是一只守侯千年的狐
千年守侯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
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寒窗苦读你我海誓山盟铭心刻骨
金榜花烛却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