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川流不息
我们的生活,犹如路上奔驰的车流,川流不息。没有什么能够让它停下来。父亲出院了。入院的二十多天,经历了心跳微弱、呼吸障碍、持续发烧后,父亲的体温一点点的正常了,在点点泪光中,我看到了父亲生的希望。接父亲
我们的生活,犹如路上奔驰的车流,川流不息。没有什么能够让它停下来。父亲出院了。入院的二十多天,经历了心跳微弱、呼吸障碍、持续发烧后,父亲的体温一点点的正常了,在点点泪光中,我看到了父亲生的希望。
接父亲回家那天,阳光格外的亮眼。回家取轮椅,母亲脸上带着欣喜,也含着隐隐的担忧。没有父亲的家,显的很空。推着父亲的轮椅,笑着对母亲说,等着吧,一会你老伴就回来了。母亲笑了,头上的白发如雪,脸上的皱纹如沽河。到医院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大姐。我说,到了,已经到了。走上医院的楼梯,整洁而安静。从春到夏,常常走在医院的走廊、楼梯里。买饭、做检查、打开水。每个日子,从这行走的脚步里,一点点的攀爬过去。到了父亲的病房,对着他的眼睛说,爸,出院回家,好不?好啊。父亲回答,语音是那样的模糊不清。爸,说清楚些,说,好啊。我拉长了声音,父亲躺在那里,转过头,瞧着我笑了。
和二哥一起,推着父亲下楼。走出医院的门口,外面的阳光紧紧的拥抱父亲和我。我推着父亲,一点点的向家的方向走。夏日的风很和顺,阳光格外的温暖。我们父女俩,就这样,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的路,和父亲一起,走过千条万条。很小的时候,有一回,我嘴馋吃错了药,昏迷不醒。父亲求来生产队上的大马车,拉上我,去镇上的医院治疗。好了的时候,父亲一路抱着我回家。在父亲的怀抱里,不怕风吹雨打。二十多岁的时候,每天坐七路车回家,父亲都会和那辆老旧的自行车一起在车站等我。父亲怕天黑下来,担心我有闪失,天天接我,风雨无阻。每天傍晚,坐着父亲的自行车后架,被父亲载着回家。晚年的父亲,患了小脑萎缩症,人都说,小孩一天一个样,而我的父亲,确实一天比一天老了。父亲小脑萎缩的中期,一天傍晚,父亲骄躁的对我说,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其实父亲就在家里坐着啊。任母亲怎样的劝说,父亲就是安静不下来。我说,爸,走,我带你回家。拉着父亲的手,穿过楼道昏黄的灯光,走向外面。08年夏夜的雨淅淅沥沥。车子发动了,我说,爸,一会咱就到家了。父亲说。好。我开着车,带着父亲在小区的路上慢慢的转,转了一会,回到家门口。父亲说,太好了,终于回家了。
在医院照顾父亲的那些个日子,我感觉是我们父女彼此的相依。给父亲喂水,擦脸,刷牙,换衣被。父亲给我慈祥的爱。这爱,深沉,博大,稳稳当当,满胸满怀。父亲病情严重的那几天,他的眼角常常溢出泪水。他一点点的好起来,他的笑又重现在脸上、眼睛里。那天,我正给他喂水,见他慢慢的伸出手,拉过我的手,递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眼里闪着笑。那一刻,所有不快乐的日子就在父亲的笑容里荡漾开了。人生的所有哀怨,所有的堆积在心头的那些个惆怅,都在父亲的笑意中飞走了。握着父亲的手,那手依然是那样的有力,父爱是山,这话一点都没错。尽管父亲的生命,如同风中之烛。可那光亮跳动的是那样的强劲,那烛光,分明照耀了我们的家,照耀着我们每个孩子的人生路途。有这烛光照耀,我们的行走就不会迷失方向,就会挺直脊梁骨,从容不迫的面对生命里所有的一切。
前日傍晚,去市场买菜。这是我二十多天来,久违了的事情。停泊好车子,走下来。看到一个色彩多么鲜艳的世界。豆角都饱满了,黄瓜都翠绿了,香菜的根白而挺拔,叶片新绿。鱼在水池里跳跃,翻腾。一条鲫鱼竟蹦出了池子,在地上打着滚。我正欲喊卖鱼的老板,却见一个梳着板凳头的六七岁光景的小女孩跑过来,拿起鱼捞子,只轻巧的一触,一翻,一抛。那鱼就回到了水池里了,看的我无比的佩服。小女孩对着里面喊,大姨,我把鱼给捞水里啦。然后,好似骄傲的小公主,迈着可爱的小步子,跑走了。
冯有兰说,每个人所经历的就是人生。如果有人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何为人生,无异于骑驴找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有自己丰富的世界。幼时的成长、少时的莽撞、青春的梦想、中年的辛劳,乃至步入老年之后所要面对的衰老,甚至疾病,所有这些,都够成了一个丰满的人生,这样的人生才堪称完美。
每天,伴随着吉他曲上路,穿过街巷,穿过湖畔的那丛柳,穿过身边的车子和人流。今晨,竟然隔着车窗,看到了一位好多年都不曾遇到的老阿姨。她和另一位和她一样老的阿姨一起走在路上,两个阿姨穿着一样的花衣服,一样的含着笑意,这隔街的相遇,让我一下回到了十六岁。那时候,我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小城,这位阿姨是我的邻居,她那时常常照顾我,赞美我。阿姨的笑温暖了我忐忑的心。后来,我工作了,结婚了,搬家了。再也没有见过,我甚至遗忘了。而今天这位依然含笑,依然硬朗的老阿姨,让车内的我心里温暖的要落下泪来。交通岗处,红灯亮了,我停泊在那,看一辆辆车子,在我眼前穿梭来往。天空高远,自然四季,万物自有规律,这天地之间,每个人显的是那样的渺小而真切,生命如同自然,有其循环往复。来去之间,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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