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

折子戏

浅固散文2025-03-21 11:12:07
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正是多了一种残缺不全的魅力,才
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
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
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
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
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
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
正是多了一种残缺不全的魅力,
才没有那么多含恨不如意。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
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
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在剧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欢乐悲喜,
如果人间失去多彩的面具,
是不是也会有人去留恋,去惋惜。
你脱下凤冠霞衣,我将油彩擦去,
大红的幔布闭上了这出折子戏……

窗外风雨交加、落叶纷飘,屋内黄悦的折子戏清音冷冷、沁漫心轩。再一次翻开李碧华的《霸王别姬》,赫然就是那首《皂罗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细腻纤柔的李碧华,婉约的文词下别藏着一份冷静锐利,不动声色地将中国近一个世纪的沧桑巨变通过两个戏子一生的爱恨纠缠缓缓演绎出来。
程蝶衣--真正的戏子,戏里是虞姬,戏外依旧是虞姬的影、寄着虞姬的魂。灯黯了。只一线流光,伴咿呀半晌,幔幕扯起,一个娥娜的身姿缓缓行来,一段雪白的水袖扬起,一袭华丽的戏衣舞起,兰花指轻轻拂起,回眸间水波漾起,一笑倾城,绝代美人,恍若再生。
段小楼――热血的男儿,戏里是霸王,戏外是好汉,戏里戏外俱是豪气干云、举重若轻。与妓女的一句戏言就允诺一生,在日本鬼子的淫威下依旧威武不屈……然而面对至爱受难,却不得不背躬曲膝,低头于那黑暗与荒谬。末路霸王:“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盖世英雄如霸王者也不得不自刎于乌江,奈何小楼只是一介武夫。

台上,一生一旦,英雄美人,一出《霸王别姬》世代流芳。台下,师兄师弟,性情各异,一入戏,一出戏,不管入戏出戏,终究逃脱不了戏剧化的结局。台上,传世的名剧正铿锵上演,锣鼓声喧中的生死离别牵动台下观者的心;台下,无时无刻不正在上演着奇情荒事,偶然的流传就成了台上的名剧。曲终人散,大红的帷幕落下,这台上台下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然而这台上台下分明就是一个世界。
戏子的命运,既可叹又可悲。所有生活中的不可能,在戏剧中都成了可能,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伶人在那一出一出的戏中,历尽人间悲欢,世态炎凉。演尽他人悲喜,他人情事。入戏,人戏不分,是错;不入戏,虚情假意,是错,不管入戏或不入戏子,皆是错。错!错!错!这就是戏子的命运,亦或是命运的结局。
想起了张国荣饰演的蝶衣:“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叹!叹!叹!一入戏演成千古恨,不成疯魔不成活。“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虞姬那回眸的眼神里有凄美的依恋,也有淡定缥缈的忧伤,一滴清泪自眼中流出,那一刻,分不清是蝶衣还是虞姬,分不清是风华绝代的美人还是风流柔弱的戏子。蝶衣一次一次用生命完美地演绎着虞姬的命运,最终同虞姬一起化蝶萦魂。一袭蝶衣,却早已与血肉丝丝相连,终将无法褪去。
想起了袁四爷对蝶衣所说的话:“尘世间,男子阳污,女子阴秽,独你集两者之精于一身,欢喜无量啊!”,一场《霸王别姬》,成了哥哥人生的真实演绎,乃至生命的绝唱。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你脱下凤冠霞衣,我将油彩擦去,大红的幔布闭上了这出折子戏……
难道一切都已是注定?那些美丽妖娆的人儿终就不过是尘世的点缀,绚烂绽放后散落一地,空留一丝被辜负的情怀随风飘散?难道一切都已是注定?那些才情无双的人儿终究不过是落入凡间的精灵,华美舞尽后唯余翩翩落花,空留一鸿不舍的清影乘风归去!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