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女人

优雅女人

脱班散文2025-05-24 12:18:51
夏日的武汉依旧像个蒸笼,钱先生整理了下领带,习惯的扶了下金丝眼镜,在大厅的玻璃墙上看了下自己。一米七五的身材修长挺拔,白皙的国字脸上鼻梁高高的,白色镜片后一双大眼睛充满着睿智和自信,沟壑分明的双眼皮衬
夏日的武汉依旧像个蒸笼,钱先生整理了下领带,习惯的扶了下金丝眼镜,在大厅的玻璃墙上看了下自己。一米七五的身材修长挺拔,白皙的国字脸上鼻梁高高的,白色镜片后一双大眼睛充满着睿智和自信,沟壑分明的双眼皮衬得双眸里褐色的光芒似乎饱含着浓浓的柔情,嘴唇的棱角分明,新刮的胡须,下巴微微泛着谈谈的青光。深灰色的毛料西装更显得人精神笔挺,头发乌亮地三七分开,愈显得儒雅洒脱。他夹着公文包从宋子文的子公司里步履轻快地下楼,明天他要到许昌去查看烟叶的采购工作。
钱先生大学毕业后便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兵荒马乱的年头很难和家人相见,只知道妹妹在国民党的一家报社做编辑,太太在日本的一次轰炸中不在了。每当暮色笼罩着大地时,他便站在黄鹤楼前茫然的望着滚滚的江水,抑制不住的痛楚如天边如血的残阳。当初家人幸福的生活,如今定格成念念不忘的最后的晚餐。桌子上又放了几张丽人的玉照,他扫了一眼叹了口气把它们推至一旁,谁还会有妻子的气质形象和学识?车来了,钱先生坐在轿车里拿出手帕擦了下眼镜片,眯着眼向窗外看去,到了,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三国鼎立时的魏都--许昌,他今天要去的是一个镇,那是一个有名的古迹,因为那里埋着魏王的两个妃子,一个是张妃,一个是潘妃,所以这个镇就叫做张潘镇。他和秘书一起走下车信步来到镇东边的田野里,麦田一片金黄,农民们忙着收麦子,他们戴着大草帽,挥舞着镰刀,衣服上落满补丁,布谷鸟咕咕地叫着,村妇们挑着掂着黑色的瓦罐来送饭,罐上扣着黑釉的浅口碗远远地喊自家的男人喝水吃饭。钱先生闻出来了,那是芝麻叶杂面条,还有食香芝麻酱蒜泥的味,他在城里早已吃腻了山珍海味,第一次吃这种农家饭时,他感到分外爽口。他咽了口唾液,向南望去,顿时眼前一亮,远处走来了一位村姑,挑着一副担子袅袅娉娉的走来。她中等个,扭着苗条婀娜的腰肢,蓝白相间的花短袖,袖口刚好包住胳膊,那胳膊白嫩嫩的,如刚从池塘里摘来的藕节,齐耳短发围着圆团团的脸,翘翘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圆嘟嘟的,那五官的线条仿佛都是弧形的线条,上翘的嘴巴好像永远都是在笑着,清泉般纯净的大眼睛顾盼生辉,蓝色的裤子宽宽的裤腿,她放下担子,擦了把脸,摘下草帽当扇子唿扇着。钱先生直直的望着这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他觉得这村姑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而后止不住惊叹,好一个张潘镇,难道是那妃子又重生再世不成?
钱先生打听好了,那女子叫小兰,是袁家村人,家里姊妹多把她送给了姑姑,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他让秘书到县城买了许多点心和旗袍衣料托本县的知名人士前去说媒,不久小兰坐着轿车和钱先生回武汉了。小兰下车了,白色高跟鞋,藕荷色旗袍,大卷的烫发,圆圆的眼睛瓷娃娃般的笑脸,同事们惊叹钱先生是不是从挂历里跳出来的小姑娘。小兰初来乍到,一切都是新鲜的,钱先生忙着给她定做做衣服,把她打扮得豪门阔太太似的。她很不习惯和让那些太太们一起打牌。况且自己不识字,很有些自卑。钱先生笑了,是应该让小兰学习了,在城里她是该上高中的年龄了。钱先生请了他朋友的爸爸,城里有名的教授,教授退休了,只教小兰和她的孙女,叫她们认字,珠算,算术。小兰很高兴,娘家穷上不起学,看见人家孩子上学她总是远远的看着,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拿起笔写字,所以如饥似渴的学,很得先生赏识。她很聪明,两年后便会朗朗读书写信算账,本来就口齿伶俐,现在更是说话得体,渐渐地小兰喜欢上了这个城市,喜欢上了书。她跟着太太们学会了烧菜,钱先生很高兴,上班前小兰总会帮他打领带,披上大衣,递给他公文包,钱先生总会深情地吻一下她的额头,父亲般的笑笑。小兰很爱自己的丈夫,在小兰眼里,这个大自己十几岁的丈夫极像父亲和兄长,像丈夫这样儒雅俊朗的男人可是不多,何况他又那么聪明能干很受上司重用呢!
养尊处优的太太生活刚刚过了两年,武汉解放了,钱先生没和妹妹一起到台湾,他很想在国内好好干,后来他被分到成都水电学院当了后勤主任。小兰在幼儿园当了幼师,他们有一个女儿,周末一家三口常常到青羊宫公园照相,游玩。女儿很像爸爸,小兰总觉得这个要来的女儿特像钱先生,而钱先生和女儿的亲妈妈是好朋友,也好,即使是钱先生的亲生也无所谓,反正女儿是我们的了!女儿不听话时小兰常常叫女儿写检查,罚跪,钱先生便替女儿求情。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钱先生的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海外特务”,“走资派”,批斗会接二连三,小兰也被调查,资本家太太肯定娘家是地主,小兰可不吃他们那套,和他们据理力争,辩论。当他们得知娘家是贫农时再也不敢说批斗小兰了,小兰却气得几乎精神失常,一病不起。娘家人把她接回了河南,回到妹妹家给妹妹看孩子,妹夫是军官,妹妹在剧团是团支部书记,他们谁也不让提钱先生一个字。一天一封信辗转来到了哥哥家,小兰和妹妹一起来哥哥家看信。她们把门关起来,慌慌张张打开信封,看着哭着。原来这是一封诀别信,钱先生说天天挨斗,不让回家,他已准备好了,实在不行就跳江。希望小兰保重,有合适的可以改嫁。小兰哭得眼睛肿了,几天吃不下饭,估计信快寄到成都了,她写信安慰他要坚持,不要轻生,为了女儿和她要活下来。她也绝不会改嫁的。她在河南买了一间房子,等他回来。文化大革命终于结束了,小兰时常给丈夫写信,做腊肉给丈夫寄去,邮局的人笑着说,邮费比肉都贵何苦呢?小兰笑他们没情趣,冬天到了,小兰做好厚厚的被子寄去,夏天做蚊帐寄去。钱先生来了一次河南,见了亲戚总是“谢谢‘"谢谢"的点头,一副老知识分子的做派。虽然老了,可依旧儒雅漂亮。小兰天天给他做好吃的也没把他的心留住,终于又回成都了,他不喜欢河南的面食。一天来了一封电报。钱先生脑溢血去世。小兰哭得失去了知觉,从此很少说话。
小兰照看的外甥女们都长大了,她买了三间宽的一个农家小院,回故乡过起了田园生活。春天来了,院子像一个花园门东侧的竹子占据了东侧的半个院子,竹竿碧绿笔直,一杆杆的挺立在微风中,密密匝匝的竹叶像一片片柳叶似的莎莎作响,西侧窗台下的长方形的花盆里伸展着丝丝缕缕细长藤蔓的是迎春花,再往前是桃树杏树梨树和大片的月季,桃花红梨花白,南墙是几畦菠菜,萝卜。萝卜叶乌油油的挺着粗壮的腰,一颗颗挤在一起,仿佛在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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