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屋的故事
每个人的心中,总有一些放不下的物事。是不小心卡在喉咙的难拔的刺,不得不下咽的时候,就会隐隐作痛。农村的八月,正是丰收的季节,入眼的金黄承载着沉甸甸的收获。一路上,总能见到熟悉的人,总会遇到一样的疑惑:
每个人的心中,总有一些放不下的物事。是不小心卡在喉咙的难拔的刺,不得不下咽的时候,就会隐隐作痛。农村的八月,正是丰收的季节,入眼的金黄承载着沉甸甸的收获。一路上,总能见到熟悉的人,总会遇到一样的疑惑:“你是瑞瑞?”现在我依然熟识的乡人,却只懂得诠释“笑问客从何处来”的佳句。故乡,是你抛弃了我,还是我忽略了你?
远远的,传来了唢呐的声音,低沉,哀怨,融合在金黄的浪里,那不是最喜欢的《秋日私语》,是挽歌,是奶奶的歌。眼前尽是奶奶慈祥的微笑着的面容,那笑声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现在。奶奶老了,走了;老屋老了,还在。
老屋在奶奶家的后一排,据说是爷爷的爷爷留下的,后无人居住。
老屋,我回来了。那黄泥巴的屋顶,低垂的屋檐,禁不住风吹的窗棂,儿时妈妈纸做的玻璃等着我归来;那上屋顶的梯子,害怕下去的窖,翻滚的草垛,打水的辘轳,等着我归来;那棵果实繁密却不能吃的七梨树,夏季红色挂满枝头的枸杞,曾经如履平地的斑驳的土墙,梦境里经常出现的绿意盎然的小院等着我归来……老屋,你一定也在等我吧?你老了,似一个佝偻褴褛的老者,脊背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草,它们怎能与你平分秋色?你低首无语,慈爱的目光,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离弃你多年的人,这感觉是多么熟悉。
小时候,习惯和奶奶住在一起,喜欢睡奶奶的被子,喜欢穿奶奶的衣服,喜欢吃奶奶的饭。同样是窝头,奶奶总能做的像糕点一样好吃,我经常偷着拿出去送给那些谗嘴的伙伴们。奶奶喂了几只鸡,像宝贝似的保护着。每天都要把每只鸡的屁股摸一遍,每天都要到鸡窝边跑好多次。眼看着鸡蛋攒到十个了,奶奶就偷偷地给我煮几个解解谗,她在一边看着,乐着。剩下的要我拿到供销社换钱买糖吃,一分钱一小块的方糖,比尽世上所有的美味。儿时的日子就是这一分钱一小块方糖的味道。
冬天,偷偷穿了奶奶的大襟褂,小脚鞋,跑出去和小伙伴溜冰。被奶奶发现了,颠着小脚追出来,我和她在冰场上捉迷藏。一串串笑声撒在晶莹剔透的冰面上,成了一颗颗滚落的珍珠……
老屋,你还记得我儿时这样天真的笑声吗?你还记得如我一样天真的大弟的笑声吗?草垛里,我和大弟翻筋斗比赛,扭歪了脖子,一起哄骗妈妈说:《霍元甲》里日本人就是这样神气。俩人抢着上房顶,再抢着跑下来,大弟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跟头栽到了梯子下边的窖里。刚学会骑车那会,为了炫耀本领,大冷天,连哄带骗给大弟穿上三层衣服,带他到外面兜风,一上车,俩人便和车子一起倒下……
童年是邻家女孩编织的一圈美丽花环,是春风中飞翔的一只纸鸢,是太阳捂暖的一个梦。
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电视。每到晚上有好看节目,就和弟一起去别人家看。那天,我们草草吃过饭,弟怀里揣了一块窝头,就高兴地出发了。看完节目后,夜已经深了,回家的路还有一段距离。俩人不敢说话,急急赶路,刚刚看过的《聊斋》仿佛就在眼前。那是个冬天,干冷干冷的,一个大月亮挂在空中,跟着我们一起走。我走在弟的前面,突然“汪汪”两声,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狗。我害怕急了,赶紧跑起来。跟在后面的小我两岁的弟吓哭了,毕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边哭边喊:“姐姐,等等我……”狗在我后面紧追不舍,我只顾着自己逃命,早忘了后面的弟。不知跑了多久,回头一看,哪还有狗,弟呢?我呼呼喘着粗气,正要回头去找,他正摇摇摆摆地跑来了。
回家后才知道,是弟看到狗要攻击我,自己追在狗的后面,用窝头引开了狗。我的可亲可爱的弟,竟然比我懂事得多。
一阵秋风吹过,凉嗖嗖的钻到心底。老屋,你也还记得他吧?听,风捎来了他的声音,他也回来看你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了,三十岁了,我日思夜想的弟,你如果还在的话,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这些故事我怎么能忘记?老屋,我又怎会忘记你?将近二十年了,未敢踏进故乡一步,不是我忘本,是我经不起人去楼空的镌刻,经不起睹物思人的雕磨。而今,站在你面前,尘封的记忆被你一层层剥开,你是一颗做反了的糖衣片,把最甜的包裹在里面,把最苦涩的留在了外面。老屋,你为什么总是沉默不语?你低垂的姿态想要告诉我什么?历尽风雨沧桑,看过世事炎凉,你还是屹立不倒,你是在等一个和你一样坚强的人么?
老屋的故事,我会一直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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