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我相融”哲学观

“物我相融”哲学观

拜石杂文2025-04-08 00:44:00
庄子蝶化,象征人与外物契合交感。化蝶翩翩,理想主义“逍遥观”诞生。佛学有“万物是我”的“认识论”。卡夫卡《变形记》,也是物我转换。格里高尔变成甲虫后,在痛苦中死去,变不回格里高尔了。悲剧使人疼痛。牛汉
庄子蝶化,象征人与外物契合交感。化蝶翩翩,理想主义“逍遥观”诞生。
佛学有“万物是我”的“认识论”。
卡夫卡《变形记》,也是物我转换。格里高尔变成甲虫后,在痛苦中死去,变不回格里高尔了。悲剧使人疼痛。

牛汉的物我相融哲学观,不是“悲剧”,不是“逍遥观”,不是“认识论”,不止于学与悟的表层,重在表现物我相融“成长观”。或许可说,这是“物我融和”与“万物是我”论在现实主义中最真实最深刻的演绎。
牛汉总是从“爱”出发,从“人性道德”出发,超越“拟人”或“拟物”层物,赋予自然万物以人性化的生命,赋予自然万物以“自我生命”之血液。
从创作而言,牛汉尤以让“物”、“我”与“社会历史背景”紧密相融合而为一而超越。

牛汉没有背离过历史。他不选择智慧性消隐或弱者性逃亡,而是面对历史,向上扛起沉重的命运。在苍茫的历史背景中,我们看见了他是他创作的《根》、《车前草》、《半棵树》、《华南虎》、《汗血马》、《巨大的根块》、《毛竹的根》、《羽毛》、《麂子》……他是“鹰”,是“小溪”,是“雨燕”,是“铁的山脉”,是“蚯蚓”,是“猞猁”,是“早熟的枣子”……甚至,他是“梵高”,是“海明威”,是“惠特曼”,是“贝多芬”,是“海伦•凯勒”……

我曾经赞美过具有人道主义精神的伟大诗人泰戈尔,称他有着一颗充盈母爱的心灵。
而被杨筱称之为“伟大温柔的诗人”牛汉,似乎特具男子汉之血性,且有着一颗充盈母爱的宽广心灵。
在他的世界里,才是真正意义的万物同等,欣欣向荣,自强不息。
想起《易经》初始,便展示中华民族精神的精髓所在:“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我说,牛汉的诗歌精神中包含有“自强不息”与“厚德载物”的民族精神。

“我跟树做朋友,跟毛竹,跟自然界中的生物做朋友,它们体贴我,我尊重它们,就像朋友一样,我从未骂过动物,骂过什么‘猪猡’、‘笨驴’、‘鼠目寸光’,这是人类语言对动物的践踏。人类任意屠杀生物、污蔑它们是错误的,它们保卫着我们生活的地球,为我们服务,甚至可以为我们牺牲,那我们也应该有可以为它们牺牲的精神,怎么还要玷污它们呢?”(孙晓娅:《牛汉访谈录,2000年7月17日》)

美丽应当保护。
在《有这么一条路》中,诗人在五七干校劳动改造,每天挑几十担水,“路过一片茸茸的草地/小黄花真美小红花真香/我的脚步很重/不由地躲闪过它们//一年两年三年/山坡上出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没有谁相信它是一条路。”
我对这首诗的记忆尤其深。诗人日日肩挑重担,而连小花也舍不得踩,他把小花视为生命般珍惜。这样的诗人又怎会是反革命?怎会去伤害人?
小花因牛汉而有福。或许我该替小黄花小红花感激诗人?或许我已是小花的化身?自缘起,我从未停止过表达:我敬爱这样一位诗人。

牛汉赋予自然万物以“人性的生命”,还原自然万物本身的诗性。甚至,在不断完善自己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变成了自己的母亲——自己可以生成自己。生成另外一个自己,自己变成母亲,有母性了。”(孙晓娅:《牛汉访谈录》)

芦苇的种子张着白亮的翅膀飞在灌木林上
蒲公英的种子旋转着向日葵似的圆翅膀
榆树的种子是绿色的会飞的星星
柳树的种子有白色的云朵似的羽翎
蛋里有萌生翅膀的小鸟儿
海水里的鱼卵自由地飞翔
大雷雨的翅膀是黑云闪电和暴风
——牛汉:《种子有翅膀》
牛汉二十二岁时写《种子有翅膀》。感激温柔的诗人!他赐所有的种子有翅膀,让自然万物张开翅膀,温情地飞向憧憬的幸福地方。“大雷雨的翅膀是黑云闪电和暴风”,有着双重意义,一是暗示自然生命需要雨水;其二,表达诗人向往革命,以“大雷雨”暗示“革命”,革命的种子将烧起熊熊烈火,诗人之诗是穿过黑云的“闪电”。

我是一只漆黑的雨燕
翅膀很小很小
但是我已几次飞越茫茫的大海

我飞得快,像箭矢,像电光
从没有缝隙的密云穿过
雷啊电啊抓捕不到我

我的喉管很窄狭
声音又细又尖
唱起歌来毫不动听,还有点刺耳

在高渺阴暗的天空
我不停地飞翔,搅乱厚厚的乌云
我呼风唤雨,终于召引来一阵阵霹雳
——牛汉:《雨燕的话语》
雨燕是轻盈的温柔的女性化的普通化的形象,是平凡中不平凡的英雄形象。翅膀很小却自豪,因为曾经“几次飞越茫茫的大海”。机灵,迅捷,“像电光从没有缝隙的密云穿过”。虽然唱歌不动听,但可以“不停地飞翔,搅乱厚厚的乌云”而实现“呼风唤雨”的目的。
但是,这首诗与牛汉做人很相像。牛汉知道他是“自高自大”的而并不意识到他是“伟大的”。他始终以为他仅仅是一个普通诗人。他一直有着谦逊好学的美德。他一直在说他的诗不完美。他一直强调甘做诗歌的烈士。他从未放弃过他的叛逆精神。他以为苦痛中现实中的自己正如这“雨燕”:“喉管很窄狭/声音又细又尖/唱起歌来毫不动听,还有点刺耳”,但是他从不放弃过自己的理想,“呼风唤雨”。他无比坚定地坚信他的理想,他相信只要“不停地飞翔”,便会“搅乱厚厚的乌云。”
诗人说:“人们谈论我的诗,最初总是归入现实主义的大类。后来觉得不合适,说我有超现实主义的情调,还带着某些象征主义的色彩。后来又觉得我这个人和我的诗太野,拒绝定型,无法规范。是的,我不属于任何美学的‘主义’。”
他不属于任何美学上的“主义”,恰恰因为,他属于很多美学上的“主义”。他由“现实”、“理想”、“浪漫”、“象征”、“道德”,甚至“英雄情结”等等所合成。不,不是简单的合成,而是锻造凝炼而成。
2005年3月9日至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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