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今日放学回家第一句话便说“今天我们上了最后一节体育课，同学们都快玩疯了！”细问才知为了迎接期末考试学校决定将最后两周的音乐、体育、美术课停掉，全部改上语文、数学课了。“我们要想再玩贴贴人的游戏，就要等下学期了！”女儿一脸的无奈。“没关系，放学写完作业妈妈带你去玩！”我怕女儿产生逆反情绪，只得嘴上这样安慰她，其实我心里的“逆反”情绪比女孩还要大。试想一下，如果是我们这些成年人坐在教室里连续上半天的数学或是语文我们能保证不厌烦吗？更何况那些九或十岁的小学生呢？
由女儿的这件事我又想到了两位朋友的烦恼。一位是年长于我十多岁的同事，她的儿子今年上毕业班（初中三年级），他们全家人把工作重点都放到儿子身上，满心希望儿子能考个重点高中回来。可她儿子到了初三成绩却直线下降，对学习提不起兴趣，甚至还对某个学科的老师产生了逆反情绪。儿子的事情搞得我这位同事整日一脑门的官司。办公室的各位同仁搜肠刮肚帮着出了不少主意，诸如让她利用假期带儿子去名牌大学转转帮助儿子树立远大目标、在家拼命夸老师让孩子多看老师优点、孩子成绩提高实施物质精神奖励等等等等，最后效果见了一些（她儿子在班内的排名提高了五个名次），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办公室的各位同仁们也收获到了点副产品。那就是凡是孩子快上中学的一定要想尽办法避开让同事的儿子逆反的那位老师，原来大家在帮同事的过程中对那位老师都产生了逆反情绪。据说这位老师对工作“超级负责”，以致于到了让我同事的儿子（不知别的学生怎么想，没具体调查）一听说是他的课就头疼的地步。这位老师在上节课的下课铃打完后2、3分钟就进课堂，在自己的课下课铃打完6、7分钟还不肯出课堂，不光如此每天最后一节的自习课几乎成了这位老师的专场，百分之八十都被他上成了自己学科的课，学生们连写作业的时间都没有，更让学生们生气的是每周2节的体育课还要偶尔被他强占一节。（到了毕业班，音乐、美术课已经全停了，因为中考加试体育，体育课才保留了下来）办公室的同仁们一致认为这位老师为了自己单科成绩的提高而挤占了大量的时间，这样的“高度负责”还是不要让自己的孩子领教得好。
我的另一位朋友是教育行业的一员，工作在教学一线，其才华及品德修养都堪称一流，且是科班出身毕业于专业的师范院校。但就是这样一位老师前一段时间却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原来在期末考试前一个月，他们的校长召开了一个全体教师会，将各位老师所带班学生期中考试的成绩排名以实物投影的形式用大屏幕展示了出来。我的这位朋友在九位老师中排名第六，属于大会上含蓄批评的一列。朋友不是位追名逐利的主，一直以来都奉行着在尊重学生人格的前提下快乐教学的宗旨，但会后本组的教学组长找到了他和排在后三位的老师并对他们提了若干要求，但恰恰是这若干要求让我的朋友寝食难安。原来组长帮他分析说成绩不理想与他少留作业、不挤占课余及自习时间有关（这些朋友也是清楚的），要求他每天留一次作业，每天争取从最后一节自习课抢占一部分时间让学生干自己所教学科的事。可组长的这些要求偏偏是我的朋友很难完成的。朋友在最初也曾留作业，但学生的作业量太大于是便捡着不完成不行的作业写（某个学科老师的脾气大些、管理严些，不写完轻则轰出教室去写，重则将作业撕掉）朋友典型的温柔型老师，实在做不出将学生轰出教室或撕作业的举动，便将自己学科的作业改成每周一两次。至于最后一节自习课去抢占时间，朋友思想上就认识不上去，更不用说行动了。“把别的作业都拿下去，拿出物理书来！”让他说这样的话，比让他考第末还难受。自习课是学生自由学习的时间，老师到班里，有学生问问题可给予解答，老师又有什么权利去挤占这个时间呢？（但由于自习课被某个老师抢占，学生也就没了问问题的机会）朋友一直奉行这样的理念，他的学生课下巩固的机会少了很多，成绩不理想也就是自然的了。但现在学科组长找到了他，说要几校连考了不能因为几个人拉了整个学科的后腿，现在竞争激烈光靠个人魅力是不行的。朋友思想上受到的前所未有的煎熬，多年以来坚守的为师准则要放弃吗？而他能突破自己按组长要求的去做吗？
女儿的烦恼、两位朋友的烦恼都折射出现在考试制度的弊端。给学校按考试成绩排名次，便使得校领导们想出了所谓激发老师潜能的种种高招：如大部分学校在考试临近取消一些不比成绩的学科，毕业班往往整个学年将此类学科取消（这里住要指音、体、美）；某些学校违反规定上早晚自习，且按月考成绩排名为老师发放补贴（比如排在前几名的一节课3元、中间的2元、后面的一元）；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按老师成绩排名搞聘任制，搞评优评先。给老师排名次，使得老师们想出了提高学生成绩的种种手段：在利用好自己课上时间之余争取抢占更多的课下时间，为了让自己的成绩高于他人偷偷地印发资料（我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就曾说过某张试卷老师嘱咐不要给别的班小朋友看，卷子是老师从外面复印部印来的），按学习好坏给学生排座位，考试时让成绩差的学生请假等等，老师的种种不当做法让学生不愿亲其师，中国的师生关系有史以来恶化到了最糟。给学生排名导致学生产生厌学情绪（许多成绩好的同学也厌学，成绩差的或退学或经常出入网吧），更使许多学生成长为高分低能型人才（我们的好多大学生走入工作岗位还要跟师傅从头学起，大学生的技能不如某些农民工就是最好的证明。）考试的弊端就这样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虽国家有各种文件禁止各种小型考试，禁止排名。但考试风、排名风却屡禁不止。不知是我们的教育监管部门没有行使好职能，行政不作为，还是我们的教育部门对学校的评价体系压根就出了问题。笔者真希望有朝一日，孩子的烦恼、家长的烦恼、老师的烦恼都可以变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