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推车顶墙
阿艳的肚子渐渐大起来,她已怀孕四个月了。女人怀孕生小孩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什么可说的,但这时阿艳可是愁肠百结。那没良心的,先乱而后弃,播下种子就不管了。阿艳托人去叫他,他躲而不见,婚嫁无从谈起。她
阿艳的肚子渐渐大起来,她已怀孕四个月了。女人怀孕生小孩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什么可说的,但这时阿艳可是愁肠百结。那没良心的,先乱而后弃,播下种子就不管了。阿艳托人去叫他,他躲而不见,婚嫁无从谈起。她这种情况,在农村叫做“狗夹篱笆”,也叫做“推车顶墙”。
阿艳现在想的不是什么爱情了,爱情已经死了。现在想要的是找个窝来生小孩。她最受不了是妈妈的唠叨和行人投来的歧视的眼光。
她想到死,邻村有一位姑娘怀孕后受不了妈妈的唠叨和行人的歧视,投了“大塘井”。那时她还小,往回抬的时候,她跟着大人跑去看,吓得几天睡不了觉。当时,她想不通,何必要死呢?
现在的年轻人,以为阿艳的担心是多余的,不就到医院做人流得了。现在不少还是读初中的女生,上手术台做人流神态自若呢!
他们不知道,当年可不准随便做人流,得有结婚证,开具单位证明,还得有丈夫陪着,才能做人流。谁来陪她呢!那没良心的已经躲起来,以往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也随之灰飞烟灭了。
年轻人不懂农村的习惯,以为不做人流,让他生下来就行了,有什么好发愁的。他们不知道,未婚怀孕已犯了大忌,在娘家生小孩更是不允许的。如果结了婚,到医院生小孩,再抱回娘家,还马马虎虎可以说得过去。
但是,娘家的内弟或内弟的孩子有头痛脑热的,就会说是女子住娘家不吉利。因此,女子婚后一般是不敢住娘家的,宁愿到公庙里住,也不住娘家。
阿艳那没良心的情人,名叫邢家虎,人长得不怎么样,长得高高瘦瘦,大嘴大眼,皮肤黑褐色。可嘴巴会说话,就是因为这张嘴,才让她动心,任他所为。
当然也不能全怨他,自己也长得不怎么样,五官还算端正,但鼻梁有点陷,眼窝深,皮肤黑。最让人难受的是那股狐臭,有时连自己也感到恶心。
俗话说:“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怎么差的女人,也会有人要的。阿艳急着找婆家的消息传出后,就有很多人登门做媒,说媒者多都是条件有缺陷的青年或大年龄青年。
年轻人恋爱,总喜欢讲爱情,说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没有幸福的婚姻。可阿艳不管什么爱情没爱情,只要婚姻,结婚才能解决有地方生小孩的问题。
她母亲给她选了一个东方八所港附近的农村青年,名叫王阿宾,年纪是大了一点,比她大了十多岁。她看过这个人,长得比她那没良心的原意中人好一些,据说还是独子,家庭生活还过得去。
他们结婚了,婚礼还是按本地习惯办了,这使她的心理得到某种安慰。当然没有办结婚登记手续,村里多数人都没有办手续。因为成了家,村里人对她的议论慢慢平息下来了。
如果阿艳家庭和睦,大家就不会再谈及她了。谁料几个月后,她又抱着一个女孩,逃回娘家来。她是躲过丈夫的追打逃回来的。她的嫁妆及衣物都丢在夫家了。
总是事出有因。丈夫王亚宾生得人模人样,但不成人道,他那支枪只能守门,不能冲锋。还有性虐待行为,爱用手去玩人家的下身,让你受不了。这些都还可以忍受,反正穷途末路来嫁他,内中详情外人也不知道,她忍耐就是了。
难以忍受的是他好赌,赌输了家中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拿去抵押。急起来,连米缸里的米也倒去卖。没有钱赌就对她拳打脚踢,将她打得身上黑一块、紫一块。与她从来没有一句好话说,对女孩以为不是他的种,从来不看一眼,哭了也不管。
和这样的人不能生活一辈子,只好逃,反正没有办结婚手续,他也不敢到这边来抓人。逃回来后,她不愿住在娘家,自己找块地方,内弟和姨丈帮她搭了个茅草房,草草住了下来。
阿艳认命了,一步错,步步错。她不打算再嫁人,将女儿养大,母女相依为命,打发后来的日子算了。
读者一定想知道阿艳的结局。她那时对爱情和性要求都麻木了,还是被她后来的丈夫激活了,扬起了生活的风帆。她为后来的丈夫生了几个小孩,都考上了大学,成了人上人。这在农村来说是可以露面的事情。
但阿艳还是希望默默无闻地过日子,青年时期引人注目的悲剧伤了她的心,她只想过平淡的日子,走完她人生之路。
二00四年十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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